2008年12月27日 星期六

《龍與象》中的「拆解式生產線」

   《龍與象》中提及「拆解式生產線」,為近年製造業製程的最大變革。
   作者就「拆解式生產線」舉例:美國某百貨公司訂購十萬件襯衫,先「向韓國廠商購買紗線,運到台灣染色並織成布,襯衫鈕釦或許來自日本公司的中國廠,然後這些鈕釦和剛織成的布料,又被送到泰國剪裁、縫製襯衫」,最後因考慮出貨速度,「將布料及鈕釦分送五家不同泰國廠...完工速度將比單一工廠生產十萬件來得更快」。下單後五周,新襯衫已在全球上架。
   「拆解式生產線」是為降低成本,「在最便宜的國家生產成品零件,然後把零件運至下一個工廠據點」,生產線被拆解成為供應鏈,尋求最具效率的國際分工,「每項工作得以在全球最合適的地方完成」。
   但供應鏈往往需要計畫,如汽車需約5000個零件,計畫中的「供應鏈更是複雜至極」。除了更便宜的全球運輸網路外,若沒有電腦/網路的協助,這麼複雜的計畫根本無法控管,這場革命也就不會有機會發生。
   供應鏈的發展也讓「製造國」更加模糊,製造國為最後負責組裝的國家,與傳統生產線概念下的製造國完全不同,也將讓貨品所標示的製造國失去意義。

2008年12月25日 星期四

《龍與象》讀後

   任何對近年中國印度崛起有興趣的人,《龍與象─中國/印度崛起的全球衝擊》是一本值得看的小書。書名中的龍指的是中國、象則是印度。 
   因為作者設定的讀者為美國人,故在書尾嘗試化解美國人對中/印崛起的排斥,如取代美國人的工作等等,讀來稍嫌枯燥無趣,但書中描繪的全球性勞工移轉現象仍十分值得細讀。 
   中國因為鄧小平而邁向資本主義,以新加坡為師法典範的發展,以廉價勞力與政策誘因等,讓外資於1990年代中期大幅投入,將中國逐步轉變成為世界工廠;印度因早期領導人反殖民的心結,長期對開放引入外資總是進一步退兩步,一路跌跌撞撞,直到看到中國的成長才定心改變,開放後因國內英語人口的優勢,逐漸成為「境外外包」服務的中心。中國生產,印度服務,遂成為目前全球中國/印度的分工模式。 
   但不論是「境外外包」或世界工廠,都隱含著將原本集中的生產/服務切割成多組小型模組化的單元,發包到中國/印度,這種切割重組、精準的配送等,若沒有電腦及網路的高度發展是不可能發生的。我還是對電腦/網路的發展如何改變了我們周邊的一切,常感到贊歎不已!

2008年12月19日 星期五

《IC雙雄》讀後之二

   想多談些《IC雙雄》。
   不像一般所想像的,這麼精采的創新設計其實並未立即受到市場歡迎,IC產品的真正上市反而是在公開亮相近2年後。
   不受歡迎的原因是在價格。
   IC製造業者「仍然在學習如何以合理的成本設計及生產這種裝置」,合理具競爭力的價格背後所需的生產技術、必需伴隨著龐大銷售量機會才可能發生。「在市場趕上來之前,價格就會一直下不來;但只要價格居高不下,傳統電子市場就不會感興趣」。
   整個僵局的突破關鍵是太空計畫。登陸月球所需的龐大計算需要用電腦,因太空船重量限制,船上的電腦必需輕便、快速、穩定、省電,「他們的需要如此迫切,以至於願意付出標準電路的兩倍或三倍價錢來買」,因為有這樣的需求,單石概念才有可能被開發成可以上市的商品,「公司之所以樂意這麼做,有一大部分是因為軍方市場的潛在購買力」。
   結果是:「直到一九六四年,政府銷售都一直占據百分之百的積體電路市場,就算在之後的許多年,聯邦政府也仍是最大的晶片買家。」
   堅持政府不應插手獎勵或大量採購高科技研發成果的人,實在應該看看積體電路發展的例子。

2008年12月18日 星期四

《IC雙雄》讀後

   幾天前看完《IC雙雄─諾貝爾物理獎得獎人vs.英特爾創辦人的創新大賽》。
   這麼長的書名,其實只是在講積體電路(Integrated Circuit)出現的故事。基爾比及諾宜斯約於同時(1958/1959)想到了「單石概念」,即在一片矽晶體上放置所有所需的電子元件:二極體(整流器)、三極體(放大器)、電阻器、電容器,那麼複雜電路的製作就可以直接在該矽晶體上完成(透過機器),而不用再依靠手工連結各電子元件,因而克服了電晶體的「數量暴行」(即需用手工連結的微小電子元件的數量規模太大,沒有製程可以製造穩定無失誤的連結)。單石概念就是我們後來習稱的「積體電路」。
   積體電路邁入生產後,放入單一矽晶體上的電子元件愈來愈多,自開始時10個元件(1961)、60(1964)、1,000(1967)、65,000(1975)、300,000,000(2008)。也是因為積體電路的發展,個人電腦及普及的網路才有可能發生。
   整個積體電路的故事,很像是電腦/網路發展故事的「前傳」,適合任何對網路/電腦發展有興趣的人閱讀。

2008年12月12日 星期五

《鬼才2.0.1》讀後

   前一陣子將《鬼才2‧0‧1》看完。
   自1969年ARPANET第一個節點建立,每年以約20個點的速度緩慢擴增,但1981年開始發生了轉變,當時網路只聯結2佰部,2年後這個數字就變成5佰,過1年又加到1千,再兩年到5仟,再三年1萬,再三年竟達十萬。這種極速成長完全是因為個人電腦的廣被接受造成。
但個人電腦原本僅為少數人手中的玩具,如何成為多數人工作上必備的工具,原來只是因為一個試算表軟體的出現。
   當一位會計師被展示這項新產品時,「他開始發抖地說道『那是我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完成的工作,現在我可以在一小時內就搞定了。』」,稍後更多人向作者說:『我一定要告訴你,你改變了我的一生。你讓會計變得有趣多了。」
   已經習慣於生活中存在個人電腦與網路的人,完全無法想像沒有他們的日子,更無法體會他們剛出現時曾帶給人們的感動與衝擊。個人電腦與網路已像水或空氣,我們已經太習慣甚至極度依賴。他們也偷偷地滲透改變我們周遭的一切:我們的工作內容、進行工作的方式、甚至我們與他人接觸/聯絡/群聚的方式。這些改變仍在發生中。

2008年11月30日 星期日

「惡魔教室」看後

   看了一部發人深省的電影「惡魔教室(The Wave)」。故事是一位高中老師在一周的課程中,自無到有地創造了獨裁/法西斯學生團體。
   從「坐正」「回答/提問需先稱老師名字」(第一天),「練習踏步」「選定集體仇視對象」(第二天),「穿著制服」「選定團體名稱」(第三天),到最後「建立CIS」、發展「問候手勢」(第四天)等,這些過程逐步凝聚了學生對集體的認同,一個定名「The Wave」的新運動/組織遂逐漸成形。
   參與課程的學生原本只是好玩,但在過程中卻愈來愈投入。有人因此找到了人生目標,有人體會到群體中有家中不存在的溫暖,有人找到了尊嚴或平等,他們都在過程中,陸續地在這個運動中找到了歸屬感。歸屬/認同的另一面是排他,仇視與自己不同的人,由仇視導出的暴力,最後定義了這個新運動的面目。
   但,強烈尋求歸屬的慾望來自人性的深處,當希望被接受被肯定的慾望超過一切時,人往往會為了能隸屬而甘心放棄自由/多元,因而對不願放棄堅持的人更加敵視。
   據聞這個故事真有其事,或許我們對民主自由的信心,最後仍只是一場幻夢。

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

網路的早期發展

   正在看一本有趣的小書:《鬼才2.0.1─改變世界的網路書呆子》。
   為著與蘇聯成功的太空計畫競爭、美國政府於1958年成立ARPA,ARPA經常面對各單位申購電腦的龐大經費,為了簡省採購經費,因而構想出建造一種能讓不同電腦連結,能溝通、共享資源的網路,這個就是ARPANET誕生的背景。
   當時這個計畫的推動還受到各研究機構/大學的抵制,直到ARPA以每年龐大的補助經費來要脅時才就範。但於1969年建構成功第一個網路時,消息竟堙沒在成功登陸月球的新聞中,沒有人想得到這一步竟比阿波羅在月球上所踏的那一步,更深刻地改變了人類社會所有的一切。
   創造網路的這批人,完全沒有想到網路的發展會到達如此的規模,需網路之所以普及化,並非奠基於不同電腦間的資源共享,卻是人們利用網路進行「人與人的通訊」的應用。1972年誕生、透過網路寄發的電子郵件,一出現就成為網路上最主要的應用,更帶動著網路的發展與普及。如今,電子郵件已成為眾人生活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另人驚奇的是,這一切的開始,不過在距今不到50年前的美國。

2008年11月20日 星期四

知識還是能力?

   剛讀完一封朋友轉寄來的信。信中的內容是關於教育應該是要培養能力還是灌輸知識的老問題。
   作者在信中舉了許多例子,來突顯台灣教育的不同。如台灣教育要求學生死記知識,如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誰什麼時候死、誰有那些功績等等,而其他國家的教育卻要求學生活學活用,要求學生去想像若什麼事情沒發生,會有什麼不同?預測什麼事情會於什麼時候發生,為什麼?對於這些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學生必需自己找到好的解釋模型來說明自己的想法/猜測,於是從中培養了能力。作者最後慨歎:「人家是在培養能力,而我們是在灌輸知識」。
   作者的話,雖是老生常談,但真正發人深省。
   想想我們多少次因為需要記住,而喪失了應該要有的好奇心?
   我現在最大的樂趣是,對已往死背而得的知識,弄清楚它為何是這樣的。從這些摸索中,我重新得到了學習的快樂。當真正仔細摸索過後,我才真的覺得我明白了。
   年紀愈大,愈覺得生命中俯拾皆是值得花時間去探究的東西。只要有好奇心,不需去背下那些「事實」,常去問為什麼,願意花力氣去弄清楚事情發生的環節,你會發現人生還蠻有趣的。

2008年11月14日 星期五

《最後理論》讀後

   剛讀完《最後理論》。
   這是一本環繞著愛因斯坦「統一場理論」的小說,以兩方勢力追尋這個已被愛因斯坦解開但藏匿起的理論物理聖杯為主軸,開展出一系列的謀殺/追殺情節。
   劇情進行的節奏輕快,有如丹布朗之風格,情節中隨處捻來皆是近百年理論物理的重要內容,如弦論、額外維度等等,對於不經常閱讀科普的讀者可能會有理解上的困難,要達到作者期待能將「深奧的理論用通俗易懂的文字表達出來」仍有段距離,不過作者在寫作過程中處理這些內容顯得得心應手,展現了作者在該領域的功力。
   可惜的是,作為推理/懸疑小說而言,小說中仍有多處漏洞。
   如大衛被丟到前妻、兒子及新情人身邊後,他選擇往前妻兒子方向靠去,對一路共患難的新情人卻完全不理不睬,想來不太合常理。而原先分給三位助手各執部份的統一場理論,為何最後克萊曼能將論文全文提供給邁克背誦?他所缺而為另兩人持有的部份是何時補起的?
   凡此種種,只說明作者作為小說家佈局上的不足。不過這仍是一本節奏輕快值得閱讀的小書,只是閱讀的人應有心理準備,沿途碰上的理論物理風景並非如此容易觀賞的。

2008年10月6日 星期一

「海角七號」中的情書

   抽空看了海角七號,一部描寫發生在南台灣一個小品故事、奇蹟式的受到歡迎的台灣電影。看完電影後,對於故事沒什麼感覺,但對電影中的未寄情書,卻有了些特殊的感觸。 
   情書的作者是在戰敗後被遣返的日籍教師,與台灣情人約在港口,自己卻溜上船,讓情人帶著行李在港口空等。七封情書都在船啟動後撰寫,他為何要撰寫這些情書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 
   其實,撰寫情書只不過是要讓自己好過一些。「我愛妳,卻必須放棄妳」「我不是拋棄妳,我是捨不得妳」「不管妳的未來將屬於誰,誰都配不上妳」,不論詞句多麼悽美動人,但仍是分手時常用的手段,與「你很好,是我不夠好,配不上你」相似,一方面緩和對方因分手而產生的自貶情緒,另一方面則減低自己因拋棄對方而有的罪惡感,詞句雖然美麗但卻異常空洞。若深愛對方,為何不留下?或是像阿嘉最後說的「留下,不然我跟妳走」。會走,就是因為「不愛了」。 
   不敢面對自己不愛了,還用美麗的詞藻來裝飾著分手,這背後,藏的不都是你我的影子。

2008年9月25日 星期四

領域感的衝突

   最近突然意識到「領域」(Territory)的問題。
   其實,生活上有許多與領域相關的衝突:放在辦公桌上的物品被他人改變了,大抵任何人都會抓狂。不論原先擺放的多凌亂,一旦被別人隨意更動,就會產生強烈的被侵入感。相反的,若是公共領域的東西被移動,就不會有人抱怨,除非那也是一塊被劃定為某人的領域─如行政秘書。
   認為一塊空間為自己的領域,不容他人侵犯,這就是一種「領域感」。這種「領域感」很微妙,而且無所不在。
   婆媳間的摩擦衝突其實多為這類衝突,而最大衝突點就在廚房。鍋碗瓢盆如何擺放,鹽糖醋油取用的位置,新人的「插手」都會讓原先視廚房為其領域的一方覺得受到侵犯,進而引起摩擦衝突。這也是為什麼,媳婦走進婆婆的廚房,都會不由自主覺得顫顫驚驚,無法放鬆。
   男女同居/婚後容易發生的摩擦,如牙膏刷擺放的位置、馬桶蓋是否放下等,也與領域感有關。其實稍一觀察,因領域感而起的衝突,幾乎貫穿我們每一天的生活。
   但領域不是土地,更不是財產,而是對一定空間中安排的權力,這種權力,為何可以提供我們安全感,是一件奧秘的事。

2008年8月23日 星期六

《猿形畢露》讀後

   剛看完一本值得推荐的好書《猿形畢露─從猩猩看人類的權力、暴力、愛與性》,作者是一位旅居美國的荷蘭生物學家,書中藉黑猩猩、巴諾布猿的習性與社會互動方式觀照人類行為與社會,讓人深省到底我們自以為獨特的「人性」,真的「獨特」嗎? 
   這兩種猿類,與人類基因最接近,會衝突、會和解、會假裝、會為不公平待遇而氣憤不平、會同情,會記恨,一種傾向用權力解決性的問題,另一種傾向用性來解決權力的問題,是我們看待自我的鏡子。 
   雖然是描繪猿類的小書,但論點精闢值得一讀。書中讓我不安的是對康德「人類乃是經由『純粹理性」建構出道德規範」的批評,作者藉一個道德難題,證實人「願意改變電車的行駛方向,撞死一個而救五個人,卻不願刻意把橋上的人推下去,藉由犠牲他而拯救那五名工人」,「這樣的選擇和理性無關,因為就邏輯上而言,這兩個題目的答案應該一樣:犠牲一人換來五人的性命」,差別就在於主動殺人。 
   多年來,我不就努力透過理性,建構自己對世事的判斷依據,倘若面對這樣的難題,我會如何選擇,我不禁問著自己,並對心中答案苦笑著。

2008年8月12日 星期二

「哥雅畫作下的女孩」中的羅倫佐

   幾天前看了「哥雅畫作下的女孩」,片中羅倫佐的角色讓我思考許久。 
   這位看來嚴肅,對使命有著特殊熱情的神父,開始便是宗教裁判的鼓吹者,他希望藉此能將不畏神的風氣扭轉過來。 
   但當他探望受宗教審判的女孩、因慾望的驅使與女孩發生關係時,他顯然已受到慾望的控制,不畏懼神、不信神,離棄了神。對神的信仰,早在受到要脅承認他是「猩猩生的雜種」前就已被丟棄。 
   因雜種說而潛逃至法國的他,大量閱讀伏爾泰、盧梭等人著作,一變而為啓蒙運動的信徒。15年後更隨著法國大軍回到西班牙,滿口自由平等博愛,儼然已成為啓蒙運動的代言人。但當女孩再度出現在他面前,她懷有他的私生女一事也成為無可抹滅的事實,過去不堪的往事重新回到眼前,燒灼著他,讓他覺得芒刺在背,於是將女孩安排到精神病院,將私生女遣送至美國,不過是藉權力將過去抹去的反應,都是保護自己的作為。看來在關鍵時刻,他再度離棄了他的信仰。 
   但怪的是,當被英軍扭送宗教法庭,主教給他苟存的機會,卻遭他的拒絕。是寧願被絞死也不再改變信仰,還是已根本看透信仰的虛無本質?